沟壑_沟壑难填_沟壑密度

至今我都没有弄明白,我们老家的村子为啥叫“朱家坪”。村里李、严、安三大姓,分别聚居在村子的北、中、南三块区域,另有少量徐姓村民住在东面,走遍村子也找不到一个“朱”姓人家,何以称“朱家”?“坪”字倒有据,村子东、西、南三面被沟壑环绕,北面是一座海拔不高的山脉,人们称“五峰山”,也有叫“五凤山”的。村子所在之地处在三道沟壑围绕的塬面,是一个宽约十多里、长约二十来里相对平坦的平原,所以称作“坪”也在情理之中。不管怎么说,村名的来历,至今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谜。

故乡的土地,属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地貌,村子三面环沟,村东的叫井沟,村西的叫后沟,而南面的叫黄龙沟。这些沟壑,不同于河流以及地质长期运动而形成的峡谷,多是因雨水及洪水冲刷地表黄土而形成。沟的跨度一般都不大,两个人站在沟的两岸,说话声音稍大一点都可以聊天,但这些沟却深而陡,翻过一座沟要颇费一番功夫和力气。

故乡的村子三面被这样的沟环绕,它们尽管使人们走向外部世界的路途变得艰难,但它却是乱世阻挡土匪盗贼的屏障,也是故乡人砍柴、放牧、种植庄稼、采集药草野果的去处,也是一些动植物的家园。

自打记事起,我就和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的父老乡亲们一样,开始了在沟壑梁峁之间讨生活的日子。环绕村子的三道沟壑,犹如难以逾越的屏障和锁链,阻滞了故乡人走向远方的脚步,也局限了人们了解外面世界的视野。不说走州过县,就是到最近的集贸市场置办点农具日用品,都得翻越深且陡的沟壑,想砍点做饭烧炕的柴火,也得下沟爬坡。让故乡人既恨又爱的这些沟壑,就像老人脸上饱经风霜的皱纹,充满岁月的沧桑和人们生活的悲喜剧,也留下了我儿时的足迹和记忆。

沟壑密度_沟壑_沟壑难填

先说位于村子西边的后沟吧,因为它的宽容、和缓与亲切,人们就把更多的脚步、更多的故事留在了这里。

它相对平缓、豁亮的两岸,布满了人们来来往往以及牲畜奔走踩踏出来的羊肠小道。这些小道有的直通沟底,有的通到稍为平坦的块块庄稼地,还有的通到一些断崖处便戛然而止。这些道路只能走人和牲畜,连架子车都难以通过。

人们在这条沟里的活动,除了走亲戚办事情,主要是种地、放羊、斫柴、挖药材,也有打猎的。我从七八岁开始,就在腰上绑个麻绳,拿一把镢头或者镰刀,跟着一帮稍大一点的孩子,在沟里四处奔跑了。

至今记忆犹新的是沟壑,在那样的羊肠小道上,我们比赛着看谁能用最短的时间从沟顶跑到沟底,然后分散开去,各人寻找着能当烧柴的荒草灌木,开始斫柴。要想斫到好柴,那就必须攀爬到人畜很少能够到达的地方,这样的地方都是比较险峻危险的,经常有人斫柴时不慎滚落沟底摔伤的事儿发生。

我有一本家小叔,也是我小时候最能说得来、玩得来的好友。一个周末,他一个人来到沟里一处较为险峻的土崖上斫柴,当时天刚下过雨,沟坡上布满湿滑的莎草,加之雨后土地疏松,不慎滚落崖下摔断了一条腿,后被村上放羊的发现及时得救。他在家里养伤时,我多次去看他,他躺在炕上沟壑,一只腿掉在半空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。后来他的腿好了之后,依然留下了后遗症,本来长得高高大大、周周整整的一个人,从此走路就有些跛了。

我说的这些,都是六七十年代的情形。那时这些沟壑的自然环境、生态植被十分贫乏低劣,偌大的沟里树木稀少,且多是一些长在半崖上人畜够不到的杂树,还有长满刺的酸枣树。既是有树木,在没有成材之前,早已经被人们砍掉,甚至连根都挖出来当柴烧了。沟里最多的就是蒿草和莎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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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中,不仅一代代父老乡亲们顽强地生活着,更有许多地上跑的、天上飞的野兽、野鸟生息于其间。在我的记忆中,那时候在这架沟里的坡坡坎坎间还有狼、獾、狐狸、黄鼠狼、松鼠、野鸡、山鸡、野鸽子、乌鸦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生动物。每每在沟里活动,不注意就会惊飞一群山鸡,它们从沟的这边飞到沟的那边,其叫声回荡在山谷间。我小时候三次看见野狼,有两次就是在这个沟里。

对于坐落于村子后面这条沟壑能首先记起,不仅仅是它容纳了我小时候与伙伴们在沟间奔跑忙碌的身影,更为可贵的是在较为宽敞平缓的沟底,可以看到一些石崖上美妙奇异的波纹景观,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土崖土洞土柱,更有丰富的石灰石。上小学的时候,学校还组织我们勤工俭学,在沟里背石头烧制石灰,白花花的石灰堆满了半个校园。

而位于村子东面的井沟,虽然不够平缓、亲和,其深与陡让人望而却步,但人们不得不经常翻越它、改造它、利用它。因为,这条沟的另一边通向公社、学校和集镇。再说了,这条沟有离村子最近的水源,一条小小的溪流常年流淌于沟底。这些,对于偏僻闭塞、靠天吃饭的故乡意义非凡。

从我能记事起,这条沟就留下了故乡人与之不懈抗争的历史。因为它两岸地势的相对陡峭,地貌的相对恶劣,人们很少去那里进行放牧、砍柴、种地等活动,但期盼在深而陡的沟里开出一条坦途的努力,从来就没有停止过。

在我的记忆中,在这架沟壑的下游有溪流的地方,也就是村子的南面,原来有一条可以通行的路。七十年代之前,人们出行都是走这条路。说是路,其实就是一条又窄又陡的羊肠小道,人走在上面既费力又危险,遇雨雪天更是寸步难行。尽管村上多次组织人们修修补补,依然没有改变这条路难行的状况。

到了七十年代,为了彻底改变人们出行的艰难,有关部门通过勘察,就在沟壑的上游,即村子的北头一处沟里开始筑坝,以期修出一条能通车辆的道路。那时候我正在上小学,学校多次组织我们到筑坝工地去劳动,其情景至今历历在目。

那时候修筑大坝,能看到的机械就是一台推土机,所有的工程基本全靠人力。因为大干快上一般都选在农闲之际,村上能参加劳动的人几乎全被动员来了。站在沟顶看去,被开膛破肚的沟壑之中,人声鼎沸,机器轰鸣,旗帜招展,颇有几分轰轰烈烈的气势。我们的任务就是把由沟崖上放炮炸下来的黄土,用架子车一趟趟拉到坝基上,把土按照一定的厚度铺平,然后由推土机碾压,再由一些壮劳力用特制的夯锤夯实。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,那些打夯的号子声,一声声响彻沟壑内外。这样的劳动,我曾经参加过好多次。

后来,我就到这条沟壑的对面村子上初中了。那时,大坝已经基本完工,修好的路尽管是沙土路,雨天泥泞湿滑,但宽阔平坦多了,一般的车辆也能通过,再也不用绕很远的路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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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环绕村子南面的黄龙沟,因中间隔着一个叫“黄龙村”的村子,我小时候去过的次数寥寥无几。这条沟里有一条河流,叫“杨家河”,所以要大得多,也长得多。我曾经跟着大人到那里的一个菜园买菜,看着菜园之畔潺潺流过的河水,以及宽阔的河谷沿岸的风景,居然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。

后来,我上初中时,县上决定在这条河流上修建一座水库,暑假里被我二伯派到工地,在那里与村上的人们一同战斗了一月有余。这也是我与这条河沟的主要缘分。前几年我回老家,还专门在曾经出过力、流过汗的水库边停留,在水库所在的沟壑两边,昔日住过的废弃窑洞,至今还依稀可见。

生我养我的村庄,就这样被沟壑包围着,祖祖辈辈不知多少代人在这样的包围中,默默承受着难言的闭塞与困苦。只有到了今天,时代的发展,才真正让这些沟壑臣服于人们的意志,再也阻挡不了故乡的人们走向幸福生活的脚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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